動物版:虎 猩猩 斑馬 鬣狗
真實版:派 母親 水手 廚師
★「Cannibalism」:食人。同類相殘。
★「The Custom of the Se」﹔一個海上的不成文規定,起源於十七世紀,當發生船難時,船員抽短籤決定誰要 ”犧牲” 自己成為別人的食物。
維基百科註解:
The Custom of the Sea is a set of customs that are said to be practised by the officers and crew of ships and boats in the open sea, as distinguished from maritime law, a distinct and coherent body of law which governs maritime questions and offenses.
Possibly the best-known of the customs is the practice of shipwrecked survivors drawing lots to see who would be killed and eaten so that the others might survive.
■ 理 查 ・ 帕 克 R i c h a r d P a r k e r
首先來談談這頭擁有人類名字的孟加拉虎=理查・帕克。
老虎的名字從Thirsty換成Richard Parker,就原著的解釋是說,因為船員把獵人的名字給搞錯了,因而認為這頭老虎的名字就叫理查・帕克。但是為什麼偏偏是理查・帕克?
查閱過去歷史上的新聞事件,似乎每個船難史上(不管是真實事件或是虛構故事),都有個理查・帕克?
回溯英國歷史上一起著名的傳難事件:〈Mignonette〉木犀草號事件。
1884年夏天,四名英國水手受困於南大西洋的一艘救生艇上,距離陸地很遙遠。「木犀草號」在暴風雨中沉沒,四人逃到救生艇上,只剩下兩罐醃蘿蔔罐頭,沒有清水。四人分別是:船長=杜德利Dudley; 大副=史迪芬斯Edwin Stephens;船員=布魯克斯Edmund Brooks;以及一名17歲雜役。
在救生艇上,他們望著海平面,期待著有船經過救起他們。三天過去了,吃掉部分蘿蔔,第四天釣起一隻海龜,勉強靠這些零碎食物過活。之後整整八天沒有食物。這時船長決定抽籤決定殺死其中一個人,好讓其他人活命。但布魯克斯不同意,所以這天他沒抽。
隔天,仍舊沒有船影。杜德利要布魯克斯把頭轉開,並向史蒂芬斯示意,非殺了雜役不可。於是杜德利禱告了一下,便一刀刺進雜役咽喉。布魯克斯也不再秉持良知了,也吃了幾口人肉餐。接下來幾天,三人便靠著雜役遺體的血肉為生。接著,救援出現了。
而這起事件中,被吃了的這名雜役,名字就叫:理查・帕克Richard Parker。
但再追溯回去,早在1838年,愛倫坡的小說: "The Narrative of Arthur Gordon Pym of Nantucket" 中,就曾經出現過這個名字。
理查・帕克是Grampus船上一名暴躁的船員。後來船在一次風暴中翻側,在理查・帕克的提議下,他和其他三名生還者抽籤決定要殺掉誰來讓其餘的三人存活。最後,理查・帕克被同伴吃掉了・・・
Richard Parker is the name of several people in real life and fiction who became shipwrecked, with some of them subsequently being cannibalised by their fellow seamen.
理查・帕克這個名字對應了幾個真實存在的、或者小說虛構的人物,這些人的共同之處是他們都經歷了船難,並且其中一些人最後被同伴吃掉了。
Richard Parker=船難吃人代名詞。
■ 海 龜
原著中,有很多地方都提及了海龜。讓人不禁想到下面這個故事。
《海龜湯》
有個人在幾年前與女朋友及一名友人遭遇船難,三人幸運地漂流到一座無人島。在大家飢腸轆轆的時候,女朋友莫名的消失在島上。而在女朋友消失不久後,友人端了碗海龜湯給悲痛中的男主角吃。兩人靠著這鍋海龜湯,熬到救難人員找到他們。
幾年後,男人到了一座小島。一方面肚子餓了,一方面發現這座島有販賣"海龜湯",於是點了一碗來吃。吃了幾口之後發現,海龜肉的口感與幾年前吃到的完全不同。好奇之下問了老闆:「這是海龜肉?」,老闆很斬釘截鐵地回答:「是。」。
男人仔細推想之後,才發現當年度過船難所吃的那碗海龜湯,其實是友人殺害他女朋友之後所烹煮出來的。回想到自己靠著女朋友的肉熬過那場船難,男人很難過地自殺了。
同樣牽扯到:「Cannibalism」與「The Custom of the Se」。
將人肉比喻城海龜肉,這是不是也間接暗示著:派吃過人肉?
■ 人 與 虎 的 對 話 ⇒ 理 性 與 本 能 的 對 話
書中寫了一段,在派身體狀況到了最糟糕、求生意志幾乎快崩潰了的時候,聽到了一個聲音,並且與它對話。
「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死亡的黑暗之中載沉載浮卻聽見了聲音,那真是叫人驚駭。」
「眼睛瞎了連聽力都會受影響。」
雙方對話了一段時間之後,這個聲音提議不如來談談關於食物的事情。飢腸轆轆的派開始在腦海中描繪各種食物的景色,素食主義者的派想像了一堆美味的素食,接著派問了那個聲音,但是它卻提及了一堆葷食,這讓派感到不可置信並且非常不諒解。雙方也因為這點而開始爭論。
最後派終於發現:原來一直與自己對話的,不就是就是理查・帕克嗎?
知道自己正在跟理查・帕克對話之後,派問牠:「我很好奇,告訴我――你殺過人嗎?」。到這裡又再一次點出故事的主軸。面對這個問題,理查・帕克一開始沒有直接回答,一直喜要逃避,但是派卻緊咬住這個問題不放。從這裡可以看出:顯然派的理性很清楚地知道自已做過什麼(食人),但是本能卻不想承認這個事實,就跟理查・帕克一樣想逃避。
派(理性)並不死心:「好吧,那我就幫你個忙,讓你看清楚你顯然看不見的事實:你確實是有這種名聲,那你有沒有吃過人?」,雖然使用問句,但是這話中明顯表現出,派其實很清楚知道自己做過什麼,而他會這麼咄咄逼人,非得讓理查・帕克自己親口說出這個答案,一定也是不想讓自己逃避。理查・帕克最後也終於承認了…「有」。接著在派追問之下,理查・帕克更說出他吃過兩人,一男一女,先吃男的,後吃女的。
這一段中,派與理查・帕克的互動其實很出乎意料。本來人類應該要畏懼老虎多一點的,但在這裡,人類的氣勢明顯勝過老虎。我想這裡的人類與老虎,應該可以看成「良知」與「罪惡感」。從這裡也可以知道,其實派時時刻刻都受到自己良心的譴責。
理查・帕克在此的告白已經清楚了。但是理查・帕克說人的味道不好吃,並且牠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這麼做的。這可以看成是派自己對於吃人的感想吧。派還問了牠後不後悔,這個問題理查・帕克並沒有正面回答,只說了牠不願意去想…我想應該可以解釋成:「派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,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,他只能這麼做。所以他不願意再提這件事」。
雖然派刻意說了一個動物版的故事,想帶給人的美好的、充滿信仰的一面。但從這段故事中,隱隱約約就可以察覺得出,派一直糾結在自己的所作所為,無法放下:我指的是吃人這個部分。
理 查 ・ 帕 克 承 認 了 = 派 是 吃 了 人 的 。
故事的最後,派問了兩名日本人,比較喜歡哪個故事;並且也留下了「到底哪個故事才是真實的?」這樣的想像空間。但其實,故事在這裡不就點明了嗎?
這一段與老虎的對話雖然可以當成是派的幻想,畢竟當時派正處於精神意志相當薄弱的狀態,但是卻悄悄地帶出了真正的海難故事。看似不起眼的一段對話,其實有著這麼重要的提示作用。
我當時看書的時候就在思考: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一段沒有出現在電影中?現在想想,如果這段出現在電影裡,想必有許多人就會明白了哪個才是真正的故事。反之,電影抽離掉這段,反而讓結尾充滿了更多想像、思考、以及討論的空間。
■ 動 物 版 中 出 現 的 另 一 位 船 難 者
這是李安導演在電影中沒有拍出來的部分。李安導演在訪談中提到,他盡量不將血腥殘酷的一面拍出來,所以即使連動物互相殘殺的這個部分都巧妙地用鏡頭帶過。我想這可能就是李安導演為什麼沒有將這一段拍出來的原因。但是我個人覺得這一段很重要。
首先,動物版便點出了遭遇船難的四個人是由四種動物來表示。為的想呈現比較美好的,不血腥的一面(或者說有信仰的一面)。但是原著在動物版的故事中卻出現了 "另一位船難者" ,沒有用動物來擬化,而是以人類的姿態出現。
巧的是這 "另一位船難者" 是位法國廚師,而且殺了一個男人以及一個女人。這位法國廚師同樣遇到了船難,並且在海上漂流,結著遇到派。當時派跟這個法國廚師都處於將近失明的狀態,彼此都看不見對方,廚師跟派說了自己在海上漂流的經過(包括殺人及吃人)。廚師問派船上有沒有其他人,派回答船上只有他一個人,這時廚師便企圖上派的救生船,想把派殺死,派還來不及告訴廚師船上有老虎,結果上了船的廚師便被理查・帕克殺死,吃了。甚至,派自己也吃了這個廚師的肉。
原著最後一個破題的章節,兩個日本人也提到:
鬣狗殺了斑馬與猩猩 ⇒對應: 廚子 殺了 水手 與 母親
法國廚師 殺了 一個男人 與 一個女人
老虎殺了鬣狗 ⇒對應:派 殺了 廚子
老虎 殺了 法國廚師
剛好都互相對應。但是問題來了:
Q:依照對應來看,老虎殺了鬣狗又殺了 "另一位船難者" 。而鬣狗以及 "另一位船難者" 皆代表了廚師,這樣一來就變成了:派殺了廚子兩次?並且吃人肉兩次?
既然動物版都將原本的人物動物化了,為什麼還需要這個 "另一位船難者" ?動物版的故事中,老虎吃了獵狗;但是人類的派也吃了廚師・・・
我不明白的事是,作者為什麼要強調 "食人" 這一點 兩 次 ?
恩・・・研究大概就到這裡,只是最後這個問題還是想不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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